本文转载自:字母榜,作者:张琳,编辑:赵晋杰。猎云网已获授权。
退网五年后,原黄太吉创始人赫畅高调回归,搞起了知识付费。
“当下99%的创业者都面临两大创业难关。一是,缺乏心力;二是,缺乏战略判断力。这些都能在《毛选》里找到答案,我的‘使命’之一就是把《毛选》‘翻译’给千千万万的中国创业者。”
3月13日,在北京瑰丽酒店大堂咖啡厅与字母榜交流的赫畅,如此形容自己当下的创业新项目。对于无法在办公室进行的原因,赫畅给出的解释是:自己现在只有4个员工,没有固定办公室,只租了共享办公位。
作为曾经的创业明星,“开豪车送煎饼”成为印在黄太吉和赫畅身上的重要标签之一。“豪车和几套房子早就被卖了还债了,只剩下一套留着自己住。”时至今日,赫畅还在收拾着黄太吉留下的烂摊子,“大部分已经还完了,剩下的慢慢还呗”。
属于赫畅的“真还传”,缘起于2012年,彼时 黄太吉在北京开了第一家店,次年便获得数百万元的天使轮融资。2015年黄太吉开始做外卖后,先后拿下数千万元A轮融资,和2.5亿元B轮融资,品牌最高估值一度达到25亿元。赫畅喊出了“一年卖出100亿元煎饼”的目标,并称要做“中国麦当劳”。
一块煎饼引发的互联网+餐饮变革,仅维持了四年时间。2016年,饿了么战略投资黄太吉,被业内视为对后者的变相收购,一代明星企业就此走向下坡路。赫畅这位昔日众星捧月般的网红餐饮鼻祖,也变成了被人口诛笔伐的老赖。
“有在门口拉条幅的,还有拿铁链把我办公室门锁了的。”据赫畅回忆,被各路债主逼债的日子,大约持续了一年半。
无论是之前创立黄太吉,还是现在讲《毛选》,赫畅在某种程度上都试图营造“特立独行”的氛围。
靠着一系列打法出众的内容营销手段,踩中“互联网+”风口的黄太吉,被一众投资机构推到了那个时代的潮头。
如今,《毛选创业课》的独特性或许犹在,但赫畅背后,创业大潮已经不再激荡。
“退网五年,你明明失败了,还出来干嘛?我不会问我自己吗?”赫畅对外界的质疑,早有预判,“《毛选》我研究了10年,我善于归纳总结,我有创业经验,结合起来就是天下无敌的课程。”
为了让赫畅口中“天下无敌”的课程大白于天下,赫畅自己炒作起了自己。
“四个字:我回来了”,2月28日,赫畅发了一条朋友圈,同步转发的还有他在个人公众账账号上发布的一篇文章,这篇名为《赫畅|我42岁,从25亿到退网5年后的再次归来》的文章,细数了黄太吉由盛转衰的历程,以及他退网这五年的经历。在这篇万字长文中,赫畅反复植入着他的知识付费课程《毛选创业课》。
面对外界重新投来的关注,赫畅认为“达到了预期”,“五年后,大家还对我感兴趣,就说明这些流量五年前就是我的,相当于‘零存整取’。”
在此之前,赫畅其实已经在短视频平台上活跃了近一年的时间,但从账号数据上看,似乎没有激起太大的水花。
在名为“创业悍匪赫畅”的抖音账号,赫畅的第一条短视频发布于2023年4月18日,目前粉丝数4.2万,获赞量23.4万。账号中经常会发布些包括如何选品、进行IP运营等创业方法,以及如何识人、取舍等创业心法。
此外,赫畅还会对张兰事件和瑞幸茅台营销事件等热点进行评论;剩下的,便是一些线下课程的实况照片,以及学员的反馈视频。
在赫畅的抖音店铺中,仅有《毛选创业课》一个线下课程产品,标价为2.98万元。对于商业模式,赫畅表示自己是课程的唯一研发人和传授者,所以几乎没有成本,只有利润。“我不做线上和引流课,只做线下课,没有高阶课和课中课让学员二次付费,复训价格只有课程价格的百分之十,觉得有收获学员自然会帮我传播。”
赫畅介绍,目前线下课已经服务了300名创业者。“3月19日长沙的课程一共有120名创业者报名,两天的课程,再加一天的游学,带大家去参观毛泽东故居和纪念馆。”
通过视频可以看出,上课的人从事的行业五花八门,有餐饮从业者、保险从业者、美妆从业者,还有很多和赫畅一样从事流量生意的短视频创作者。
除此以外,赫畅还活跃在很多诸如“大熊饭局”“博轩朋友圈”等一众“创业导师”们的短视频中。视频多以谈话的形式呈现,镜头下,赫畅依然不无自豪地强调着“百度的Logo都是我画的,在李彦宏的监督之下改的”等大厂往事。
在该类视频的评论区,不乏黄太吉的拥趸前来报道,恭贺赫畅复出,但也不乏“割韭菜”的质疑,以及“失败者能教什么”的论调。
对外界的评价,赫畅表示自己早就不在意了,“只要不下牌桌,就不到最终论成败的时候。创业者不是在一张牌桌上论输赢,而是面对无数张牌桌,每张牌桌的赔率不一样,就看你能不能选到赔率最好的桌子,创业者选桌子的能力很重要。”
从黄太吉之后,赫畅选桌子的标准,变得越来越重视风险的可控性。当下的知识付费,便是赫畅眼中赔率够小的一张牌桌,“基本没风险。”
2015年,赫畅第一次接触毛选,彼时,黄太吉因为快速扩张和战略误判,深陷“关店门”风波。他希望寻找一套方法论解决创业困境,在他发现无论是德鲁克、熊彼得,还是稻盛和夫的商业理论都无法拯救自己的公司后,马云、史玉柱、张瑞敏和任正非等一众商业大佬的案头书《毛选》,成了他至暗时光中唯一的救赎。
赫畅真正开始讲毛选,则是在2017年。那段时间,黄太吉先后经历了批量关店和大规模裁员,近2000名员工裁掉了1500多。“最多的时候,欠了银行和供应商好几千万的债务。”为了挽救公司,赫畅用承包的方式把门店加盟给员工,然后自己出去讲课,赚到钱拿回来给员工发工资。
如今《毛选创业课》的雏形,就来自那时候赫畅对外讲的课,“原本是用来培训和凝聚团队的内部培训课,后来我把这个课程公开,相继在西柏坡开了八场讲座,有500多位创业者,和我一起在西柏坡学习过这堂课。”
但演讲终究无法令黄太吉起死回生,公司账上的钱很快烧光了。赫畅几乎找遍了所有能想到的投资途径,但除了饿了么宣布战略投资黄太吉外,再没有其他投资人愿意出钱了。
赫畅,也从市值25亿创业公司的老板,成了拖欠货款的“老赖”。
“有在门口拉条幅的,还有拿铁链把我办公室门锁了的。我没跑,每天就在黄太吉第一家门店二楼的办公室,接待一个又一个债主。人多的时候就去会议室,七八个供应商一起谈。”赫畅回忆,这样的状态大约持续了一年半。
面对巨额债务,赫畅的个人财富也顷刻流失。在创办黄太吉前,赫畅就已经凭借此前在百度、谷歌等互联网大厂的工作经历,以及之前创办的广告公司收入,住进了别墅,并拥有多套房产。为了填补黄太吉时期欠下的债务窟窿,除了留出一套自住外,其他又都被赫畅相继卖掉。
2017年5月,赫畅决定退网,并离开了餐饮行业。“退网并不意味着我的创业之心已死。我骨子里仍然是一个战士,一个战士不会因为一场战败,而离开战场。”2018年3月,赫畅创立了“海外图文探店”的订阅APP。
事后复盘这次创业失败时,赫畅认为,“当时抖音已经出现,我们却没有给予关注,完美错过短视频的红利期,浪费了探店内容的价值,选错了自建APP的订阅模式,不仅数百万投资打了水漂,还耗费了一年多的时间成本。”
2019年1月,赫畅与人联合创办电子烟品牌徕米,由他来负责线上业务。但很快遇到政策监管,赫畅不得不再度裁掉95%的团队,迎接行业寒冬的到来。
离开黄太吉之后的两次创业经历,赫畅都有意选择了赔率低的项目,这也是他从《毛选》和黄太吉的失败教训中获得的经验。
回看黄太吉的这段创业经历,赫畅认为,就算重来一次,黄太吉的错他还是会再犯一遍。“黄太吉唯一有可能逃出生天的机会,就是最后一次我没能融到钱(就不会冒险做大外卖平台),等到半年后小程序出来了,做个外卖小程序,排队的问题自然可解。”
在已经形成认知的路径依赖面前,人并非没有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的可能性。黄太吉一炮而红后,融到更多钱与自己越来越被认可在赫畅心里划上了等号。“特立独行”是赫畅对自己的评价之一,这种对“独特”的追求也被他附加到了黄太吉身上,“商业模式越创新,对投资人的吸引力就越大,公司估值也就越高。”
黄太吉的巅峰时期,钱是上赶着找上门的,红杉资本就是其中之一。在赫畅发布的短视频中,他提到自己最后悔的一件事情是退回了红杉资本的投资。“2013年前后,黄太吉爆火的时候,红杉资本就向我发出邀请,我当时心气很高,觉得自己能做成中国麦当劳,就提了个很高的估值。对方评估后给出了一个折中方案,变成债转股的形式。”但伴随着黄太吉的快速发展,双方在发展模式上产生了分歧,于是有了赫畅退回投资的一幕。
然而在经历了O2O、互联网+、新零售等几波浪潮洗礼后,除了外卖行业迎来飞速发展外,餐饮行业本质上的革新寥寥。
无论是黄太吉,还是同一时期涌现的雕爷牛腩、霸蛮米粉、西少爷等“互联网+餐饮”的网红品牌,褪去营销外衣之后,在商业模式上都未能展现出颠覆性的创新。
与黄太吉同时期的网红餐饮品牌中,只剩下西少爷和霸蛮米粉存活至今,但经过多轮转型调整,它们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像传统餐饮品牌。
这显然不是赫畅想要的终局,“如果老老实实开煎饼馃子连锁店,黄太吉也有可能活到今天,但又能怎么样呢?中国缺一个好好把连锁店干好的黄太吉吗?那肯定不会有人投资我,当然我也不会背上这么多债务,那你也不会想要与我交流。”
如果想要在当下的赫畅和黄太吉时期的赫畅之间找一个连接点,演讲或是其中之一。黄太吉时期,很多人不理解,一个卖煎饼的老板,为什么做起了外星人演讲,但赫畅不但讲了,还赚到了钱。
“像演唱会一样。”赫畅告诉字母榜,一场外星人演讲的门票从1000元涨到了2000元,每场两三千人,“最多的一场多达4000人,每场的收入都有几百万元。”
不变的是,赫畅的演讲还在继续;变的是,受众少了,票价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