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云网2月25日报道 (编译:石榴籽 马赈翊)
猎云网注:昔日电子设备业的帝王黑莓如今日渐式微,且看黑莓发端之地滑铁卢如何面对新形势下的机遇与挑战。本文作者对黑莓与RIM指代上存在不清楚之处,翻译遵循原文,两者可看做RIM公司两个可互换的指代名称。
周三傍晚五点半稍过,我把租来的车停在位于加拿大安大略省滑铁卢的黑莓总部外。车内寒冷刺骨,窗外亦是一片冷清。而我在这片萧条之景中锲而不舍地搜索着,希求找到一丝人烟。
五年前,当黑莓尚且家大业大时,这座办公楼曾是一派繁忙,而绝不是今日这般如鬼城一样的的萧条。目之所及,门廊灯火通明,却没有想象中人群拥挤着通过转门的场景。走廊上空无一人,角落里也没有忙里偷闲抽着烟的员工。夜幕下,停车场也是一片空空荡荡,结了霜的地面让人联想起曲棍球场。一时间,我几乎要怀疑我是不是来得不巧,加拿大正举国放假,抑或是这座办公楼刚刚经历了紧急疏散。
这番萧条景象令人不禁生疑:过去的一个星期对黑莓而言可是异常忙碌的一周。就在我到访前仅数小时,路透社报道称三星正以70亿美元的价码洽购黑莓。(黑莓起初极力否认该报道,但因该消息使黑莓股价大幅蹿升,黑莓方面后采取了默认态度)同时全公司上下也翘首以待新近发行的复古经典款手机BlackBerry Classic的传来捷报。另外,黑莓的雇员也积极努力,制定了新的公司复兴计划。主要着眼于将商业人士重定义为核心用户群,并以此为目标进行自我改造。该公司管理层希望该计划能使黑莓转亏为盈。
黑莓今日的处境很难让人将它与昔日行业巨头这一形象联系起来。在公司全盛时期,黑莓拥有将近2万名员工,公司市值超过800亿美元,其在电子设备业的地位其他公司可说是望尘莫及的。黑莓手机风靡之时,人们对它的渴求简直堪比毒瘾,因此也得了个古柯碱莓的昵称(crackberry)。为之疯狂的不仅是普通人,政府机关与500强企业也争先把黑莓结合进工作中。政界名流也钟爱黑莓:有人曾在2008年大选后问起奥巴马怎么看入主白宫或被迫放弃黑莓手机一事,他风趣地答道:“要拿走我的手机,先问过我的拳头。”
尽管黑莓毫无疑问还活着,它的规模与全盛时期早已不可同日而语。目前世界范围内共有7000名黑莓雇员,上个季度仅小有盈利。大部分人认为黑莓大势已去,该公司智能手机市场占有量在三星,苹果等制造商的攻势下被杀的片甲不留,仅剩不到1%。同时该公司市值已跌至52.5亿美元,仅为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
此行来滑铁卢是为了查明黑莓的没落对周遭都有些什么影响。我不禁想,衰退的黑莓是否会像当年不景气的通用汽车一般给本地经济带来巨大打击。
黑莓的策略不同于大多数跨国智能手机生产商,黑莓没有遍布全球的产品供应链。其生产设计均在本地完成。这一策略给当地大学学生提供了实习机会,更令半数的滑铁卢人得以就业。如同柯达与纽约罗切斯特一样,黑莓与滑铁卢的命运也息息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由于黑莓拒绝了大部分媒体的采访与来访要求,我只好以个人名义进行这次采风。戴上了帽子和手套,我下了车在广场附近徘徊,希望周遭有什么能证明我没来错地方。建筑一楼朝街道的一面是休息室,墙上还印有黑莓LOGO。我在休息室内发现了一块黑板,上面用粉笔歪歪斜斜地写满了激励士气的句子。这是我在这栋建筑里所看到的最真实而最有生气的景致。
其中一条歪歪扭扭地写着“永不言弃!”
另一条则写着“不要放弃希望!”
另一条:“我们准备好了!”
“直面挑战,抓住机遇!”
“黑莓卷土重来!”
“向他们证明!”
“相信黑莓!”
看到这些励志标语,我终于确信这里就是黑莓的总部。
滑铁卢并非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创新中心。这座12万人口的城市(如果按大部分人的算法再加上附近城市基奇纳的人口,则人口共35万),由门诺派教徒于19世纪建立。几十年来城市定位都以中端制造业为重。因此,她的风头总是被一座国际化大都市盖过,那就是坐落于她东面50英里的多伦多。
这一情况终于在1984年有所改观,这一年,滑铁卢大学的两位工程系学生成立了一家以研发无线数据传输设备为主旨的公司——RIM(Research in Motion)。之后的几十年里,这家公司彻底地改变了人们的通讯方式。华尔街众银行与政府机关都是RIM的第一批顾客。他们都为黑莓手机折服。因为黑莓,通讯变得更安全、人们得以随时随地访问email,工作效率得以提高、沟通错误也相应地减少。到了2005年,黑莓简直成了政商界身份的象征,出货量也大幅上升,从一年卖出100万台,到一个月100万台,最终飙升至一季度1000万台。
随着RIM逐渐壮大起来,它在市内购置了越来越多的不动产。最多时,共有约15处房产登记在RIM名下,本地雇员人数超过1万名。RIM的成功影响到了城里每一个人的生活:餐馆为RIM的商务宴请辟出专房,也通过承办机构内部宴会而赚得盆满钵满。新的酒店如雨后春笋,为前来出差者提供落脚处。该地区的房价也因此水涨船高。RIM首席执行官(CEO)Mike Lazaridis和联席首席执行官Jim Balsillie用他们数以亿计的资产在本地医院建立了癌症病人关爱中心,打造了世界一流的理论物理研究机构。他们还为本地大学在RIM公园举办夏令营的花销埋单。RIM公园拥有从冰球场到棒球场的一系列设施。因为慷慨,他们在本地得了个“Mike&Jim”的昵称。而位于公司总部同一条街另一头的热水浴场每年六月都会进入减价季,因为这段时间恰好是RIM经理发奖金的时候。
滑铁卢更要感谢黑莓一点的是,它把她变成了一座旅游城市。每隔几周,私人飞机都会送不同的名人来到滑铁卢来游览RIM总部并与两位首席执行官会见。这些名人包括了英国女王、Lance Armstrong(美国著名自行车手,后遭禁赛)、Will.i.am(著名说唱乐队黑眼豆豆成员)以及史蒂芬·霍金。RIM公司执行层中也有些人索性自己成为了名人。公司前开发者关系主管Mike Kirkup曾说,“我们的工作虽然辛苦,但是却很酷。”他回忆说,当他到访印度尼西亚时,他不得不雇佣保镖以防自己被一群狂热的黑莓粉丝所伤。
“黑莓曾是最酷的公司,大家都很享受为它工作,那时几乎人手一台黑莓手机,” Michael Litt如是说,这位前黑莓工程师离开黑莓后只手创办了视频分析公司Vidyard,“公司当时简直势不可挡。”
大部分当地人会告诉你,RIM早期的成功很大一部分要归功于滑铁卢大学。这所有“加拿大斯坦福”之称的大学以它壮大的工程科系著名,另外,这所大学的另一出众之处是能够为学生提供在大公司带薪实习的机会。从RIM起家时起,滑铁卢大学就为它提供了稳定的人才来源。(故事的另一面是,RIM雇佣的实习生如此之多以至于它一时间被称作RIM大学)作为回报,这些实习生会在实习的第四个月拿到一笔津贴,当然除此之外更吸引他们的,就是可以得到一部免费、无限流量的黑莓手机。
“在2007年,只有两种人会拥有无限流量的手机,一种是华尔街的银行家,另一种就是滑铁卢大学的学生。” Ted Livingston如是说。他曾在黑莓实习,现在他在Kik(一家提供手机短信服务的创业公司)担任首席执行官。
作为这份慷慨回报,滑铁卢人都成了黑莓的忠实用户。城里没有任何人使用诺基亚或摩托罗拉手机。“因为这么干简直无异于在底特律(通用汽车总部所在地)开一辆本田招摇过市一样,”RIM前首席技术官David Yach如此说道。每次黑莓发布新设备,都会收到来自本地的大肆吹捧。即使实在黑莓没落的今日,那些批判黑莓的科技博客主总会收到一些来自安大略省的老顽固发来的评论。他们坚持黑莓只是一时失意,而它的荣光终将回归。
尽管在全球范围上取得了成功,RIM仍保留了其作为加拿大公司的特色。虽然它造就了数十名百万富翁,但它的停车场从不曾被豪车所占据。大部分高层都生活简朴,购置的房屋并不豪华。在公司内部讨论RIM股价是被严禁的行为。(据多名黑莓前雇员称,对打破这一规则的惩罚是请客全公司上下一顿Tim Hortons咖啡店的甜甜圈)即使是两位首席执行官,Mike与Jim即使挥霍也是加拿大式的节制。Jim曾多次尝试购买一支NHL冰球队,可惜这一愿望一直没有实现。
相比硅谷,加拿大的科技产业显得不那么高端。这里没有像Uber这样能颠覆整个产业的公司。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看起来不那么有趣,却有对人们的日常生活必不可少功用的创业公司。比如Sandvine这个来自本地的创业公司,为宽带公司提供网络设备。而来自库奇纳的创业公司Blitzen,按它在AngelList(创业公司投资网站)上的自述,则给中小企业提供了一种收集管理并融合其用户数据的方式。
“人们总说我们这尽解决些又难又无聊的问题。”Iain Klugman说。他是当地一家提供创业培训与指导的创新中心Communitech的首席执行官。
然而黑莓却没有选择这条路。尽管起初黑莓手机的设计理念是为了让公司与员工间交流更便捷,它一经推出却广受普通消费者欢迎。名流如麦当娜与Jay-Z都钟情于它。黑莓的粉丝网站也如雨后春笋一般纷纷冒出,向全世界散播黑莓公司的最新动向。当公司网站的关注数超过1000万时,两位执行官Mike和Jim包下了多伦多的一整个冰球场,为公司员工举办了一场派对。美国的范·海伦乐队更是千里迢迢飞来为该派对助兴。
“RIM那时真是一派辉煌,” 滑铁卢大学工程系的教务长Pearl Sullivan说道,“它也掀起了一股地区性的思潮:理念是实现的基础,而市场是商业化的基础。”
RIM的成功教会了滑铁卢人一件事,那就是加拿大的科技公司在市场中也是有竞争力的,甚至在与那些财大气粗的美国同行竞争时也能占优。两位黑莓CEO面对竞争毫不怯场,不像他们的某些同行,他们就像一对合作完美的拳手。他们话语中对竞争对手满是不屑。他们面对竞争绝不绅士,更像是嗜胜如渴的赌徒,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不少滑铁卢市民向我表示,在没有黑莓的日子里,他们去美国旅行总是小心翼翼地藏起加拿大口音,正襟危坐地装美国人。然而黑莓突然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从一个滑铁卢本地的小公司,黑莓逐渐成为了一个在世界范围内呼风唤雨的大公司,加拿大人都引之以为傲。
“作为加拿大人,过去我们觉得第三名就是不错的成绩了,” Communitech的Klugman说,“然而RIM向我们证明了求胜重在一种敢于进取的态度。”
在1998年到2012年间曾担任RIM首席软件技术官的Yach告诉我:“当我注意到连我的理发师都开始用iphone的时候,我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
Yach自己的新网络管理公司 Auvik Network位于一栋原属黑莓的大楼里,办公室里黑莓留下的痕迹仍然清晰可见(比如说,会议室里有就有一个由灰色方块拼成的RIM标志),但是整个工作空间已经为这个蒸蒸日上的创业公司经过重新调整,随处可见写着“操蛋事常有“,“别瞎bb”这类用网络用语写成的横幅。Yach站起来走到窗前,向我指出窗外几栋曾经属于黑莓的建筑物。
黑莓开始走下坡路是在2007年。就在那一年,iphone向世人证明了智能手机可以集实用性与美观性于一体。然而黑莓高管坚持功能性为王(Mike曾这样告诉过编辑:“你试试用iphone的触摸屏去输入网络密钥,你就知道什么叫挑战。”),但是到头来消费者的选择证明他们犯了个大错。iphone在刚推出市场的时候表现不温不火,但在一年中销量迅速蹿升至1000万部,并且开始向黑莓的传统领域—企业市场进军。银行家和律师或许会觉得在iPhone上打字比在黑莓上要麻烦一些,但是他们非常中意iPhone的触屏界面以及其中基于图形界面的众多App。Vidyard的Michael解释说:“RIM完全没有想到人们只是想在上厕所的时候玩愤怒的小鸟。”
接下来的几年时光对于黑莓来说可谓残酷。由于大量的消费者转而购买苹果或三星出品的手机,RIM在竞争中损失惨重,而此时更为雪上加霜消息传来:黑莓的大型企业用户将不再为员工统一购置手机而是逐渐开始允许员工使用自己购买的移动设备。Mike和Jim固执地决定坚守自己的阵地,坚定的反对出品任何无键盘的触屏设备,并向设计糟糕的“Playbook”系列平板电脑投入了数百万美元。当他们意识到问题并开始调整自己的策略时,一切都太晚了。在2012年1月,RIM引进了一个不苟言笑的德国人,Thorsten Hein作为公司新的CEO。Mike和Jim则退居联席主席一职,这是他们首次将公司交给非加拿大人来管理。
然后,裁员就开始了。在2012年的头几个月里,RIM在每一个礼拜一都会裁员(到最后,有四分之三的本地员工在这段时间里离开了公司)。每周公司内部都会到处进行大刀阔斧式的裁员—一会这个部门被裁掉一百人,一会那个部门又被砍掉两百人。在这个过程中,每一轮裁员都深深的影响到了滑铁卢这座城市。几乎每个住在滑铁卢的居民都会多少认识一些在RIM工作的人,有可能是自己的弟弟在RIM上班,也有可能是自己的邻居。“这种煎熬简直就像是中国水刑(一种利用人对未知的恐惧达到恐吓效果的酷刑)”, Klugman这样形容那段日子。在之后的2013年大多数时间里,RIM(其在2013年一月正式将自己重命名为“黑莓”)上下都为一件事而全神贯注:公司即将推出被寄予厚望新的操作系统“黑莓10”。公司希望此乾坤一掷之举能将自己在智能手机的行业竞争中获得优势。许多员工都在这段时间中一周工作80,90甚至100个小时,而他们之中的很多人在这个项目一结束时就被解雇了。
Yach是这么描述这一切的:“这感觉有点像强行军,只不过最后RIM把所有人都逼死了。”
尽管说黑莓面临的问题对于世界其他地区的人们来说十分清楚,滑铁卢人却对问题的严重性缺乏正确的认识,以至于最后黑莓的崩溃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在滑铁卢,坊间一直传言黑莓公司目前的窘境只是暂时的,一切很快都会恢复正轨。然而当滑铁卢人最终真正意识到黑莓或许永远都无法重塑往日的荣华时,整座城市都陷入了不安的情绪当中。“在2007年,人们介绍自己是在黑莓工作的时候都会骄傲地抬起下巴,”Kirkup说道,“而在2011年,这些人在说到在黑莓时就骄傲不起来了。”
当黑莓大幅缩减自己员工编制的时候,滑铁卢本地的企业主担心他们会被黑莓大规模裁员带来的负面影响波及。一家本地餐厅(Wildcraft Grill&Bar, RIM管理层是如此喜爱这个地方以至于这家餐厅被戏称为“RIM咖啡厅“)的合伙人Jody Palubiski称他能够明显的感到这种负面影响。“我们承办了很多RIM被裁员工的散伙饭”,他说。随着RIM经费的一步步紧缩,公司管理层也越来越少光顾这家餐厅,每次来用餐时点的名酒也越来越少。餐会的生意也收到了影响,因为RIM总部举办的私人招待餐会也在逐渐减少。
对于滑铁卢本地人来说,这场危机最可怕的结局就是RIM的那些从世界各地搜罗来的顶尖技术人才会随着黑莓的日渐式微而离开这座城市。在RIM裁员的数周后,苹果在滑铁卢召开了一场秘密的招聘活动,而三星和谷歌则试图用优厚的条件把RIM的高层从滑铁卢挖走。本地创业者成立了一个叫做Tech Jobs Connex的组织来帮助被裁的RIM员工找到新工作。这个组织召开招聘会,举办简历撰写以及面试技巧培训课程,并且从众多参与者中甄别了大约120名的“一级”RIM员工——他们是创业公司穷尽手段以留住的人才。
但是有趣的事情在这场迫在眉睫的劳动力大迁徙发生之前出现了:硅谷北上来到了滑铁卢。在察觉到了RIM的工程设计人才不愿或不能移居去加州时,谷歌决定在Kitchener设立办公室。Square、艺电和英特尔也纷纷进入滑铁卢地区。来自中国的电子设备巨头华为宣布了年内在Kitchener-滑铁卢地区开设办公室(有传言说Facebook也要进军滑铁卢,但是似乎大家都对这个消息守口如瓶)。黑莓研发团队的前经理Peter Mankowski就是被这些大公司盯上的目标之一。当他被黑莓正式辞退仅仅十二分钟后,一封黑莓竞争对手的电子邮件就从加州发到了他的邮箱,向他表达了聘用意向。但是Mankowski却决定留在滑铁卢而不是收拾行李转战硅谷。他加入了Communitech并投入了一个称作CLEO Collar的创业项目(这个项目的产品是一个能够检测宠物犬运动,心跳以及其他生命体征的项圈)。
“我并不想迁去加州,”他说,“如果真的去了,我会觉得自己是个懦夫。”
Mankowski的一些前同事则选择了加盟硅谷公司,离开滑铁卢,另一些则选择了留下。许多被裁的前黑莓员工在市内的银行与保险业中找到了新工作。另一些在多伦多和附近的城市里找到了又一份科技技术类工作,除此以外的一批人则选择离开了这一产业。(一般而言,当公司内部重组时,工程师和管理层往往是最先被复聘的,营销与财政部门的其次,再次是拥有极强个人能力的员工们,最后才是蓝领工作者们)
有鉴于黑莓的快速衰退,地经济能够这么快复苏令人不得不惊讶。尽管房价随着前黑莓雇员办理或是转而寻找更小的住处而不可避免地有所下跌,这里却并没有再次上演2008式的金融崩盘危机。滑铁卢目前失业率相对较低。仅为6.5%,这甚至要好过黑莓开始大规模裁员前的景况。滑铁卢大学的学生不再去RIM带薪实习,而是转而选择了Google与Facebook作为就业的第一站。这两家公司也是乐得看到这样的转变,对实习生们大加欢迎。
创新中心Communitech位于基奇纳商业区一桩改造过的制革厂房内。时至今日,大部分滑铁卢的创业公司的成长都或多或少要归功于它。约有120家公司在此设有办公室,多数都由前黑莓员工管理。中心内部看起来就像典型的硅谷创业中心。墙砖裸露,充满了单调乏味的办公桌、玩具枪、穿格子衬衫的胡子男。更重要的是,它与滑铁卢大学的鼓励学生创业并为之提供资源的分支Velocity Garages有合作关系。奇怪的是,这些创业公司看起来不但没有受到RIM没落的负面影响,反倒是受益颇多。多年来,RIM就像吸尘器一样吸引走了本地所以的工程师资源,即使连资质欠佳的也不放过。早期创业公司雇员中的佼佼者常经不住高薪诱惑而投奔RIM。然而现在,像Mankowski这样的人才得以自立其业,招贤纳士。富有冒险精神的企业精神或许能让我们见证滑铁卢下一个RIM的诞生。
“黑莓曾是我们头上的的一片只手遮天的乌云,”Vidyard创始人Michael Litt说道,“然而终有雨过天晴,当它开始没落我们才终于看到一线天光”。“这过程像是蒲公英播种,” David Yach补充道,“一朵耀眼的黄花黯然凋落,然而它的种子却随之播撒四方,生出千千万万的新蒲公英。”
滑铁卢的经济之所以能及时恢复元气,要部分归功于它多样化的经济体制。虽然RIM名震四方,它却不是一家独大。而另一方面,科技产业不像炼钢业或汽车制造业,其业内人士都具有一定的技术。电脑科学家,不同于技师,是当今劳动市场的抢手资源,硅谷对这类人才的长期短缺已经使他们愿意千里迢迢来滑铁卢挖角。(Kirkup开玩笑说:“假使通用汽车在底特律大裁员,特斯拉可不会专门建一座工厂供他们工作。”)
RIM裁员波及的受害者也从加拿大式的协作中受益不浅。不像硅谷文化中竞争为本的文化(比方说创业公司互相挖角高薪员工,或是在对方融资时捣乱),滑铁卢的创业公司雇佣失业者似乎只有一个单纯的理由:使他们的生活重回正轨。
“这是门诺派教徒互帮互助的传统,”黑莓前员工Dan Silivestru说道,“当RIM出了乱子,大家都自发地放下手中的工作来帮忙。”他在13年离开黑莓,创立了软件管理服务公司BitHound。
图为滑铁卢市市长 Dave Jaworsky
在滑铁卢的黑莓使用者所剩不多,而其中之一就是滑铁卢市市长Dave Jaworsky。 当我走进他位于滑铁卢市政厅二楼的办公室时,Jaworsky市长从他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他棱角鲜明而略显厚重的黑莓Passport,并把它放在了桌子上。
“不错的手机,”他说。“这是一款注重数据安全的设备,而人们总是忽略数据安全。”
Jaworsky曾是RIM负责企业社会责任方面的执行官。在效力公司12年半后,jaworsky在2012年被RIM辞退,之后他并没有再去应聘科技方面的工作,而是转而投身政治,凭借“再铸繁荣”的口号参选了滑铁卢市市长一职。不过其实根据现状来看,滑铁卢市的经济已经不需要太多的重建工作了。jaworsky市长解释说,大多数被RIM解雇的前雇员已经找到了新的工作,而基奇纳-滑铁卢双城区的经济也已经开始复苏。
“在汉密尔顿的一家钢铁企业有一句企业格言是这样说的:钢铁质量过硬,力量以人为本。”他说,“事实上,那些RIM的前员工就是这“以人为本”中的“人”。当他们被企业解雇并推向社会时,他们自己也为社会注入了新的力量。你去任何一家本地企业看看,他们的发展都离不开那些有RIM或黑莓背景的员工。”Jaworsky承认RIM的低迷表现给本地经济带来了一定困难,但仍然坚持说道, “这些困难已经结束了。滑铁卢是一座坚韧的城市。”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滑铁卢的故事为新时代的美国经济提供了一个完美的寓言。毕竟,如今科技公司的生存周期要比过去的工业巨头来的更短。现今的很多科技公司都会在未来的某一个时间点走到尽头,而这将造成成千上万的高素质工程师失业。
然而,在本地就业机会仍然垂青这些工程师时,他们就不用为了找新工作而移居其他城市。 谷歌与Facebook之类的科技巨头已经用实际行动表明他们将竭尽所能来招募贤才,哪怕是为新招募的行业翘楚们单独增设远程办公室都在所不惜(我从谷歌获悉,他们之所以在滑铁卢设立零售店是因为 “滑铁卢地区拥有着一个具备极高工程技术素养的科技社群。”)未来的高端劳工市场可能会是这么一番景象:一边是小群的程序员散布在全球各地提供服务,另一边是身家数十亿的商业巨头对前者趋之若鹜。
传统观点认为创业公司有必要移师硅谷以确保创业的成功。Vidyard的Litt在出席2011年的硅谷企业孵化论坛时提到Y Combinator的缔造者Paul Graham曾经抱怨在加拿大成立一家公司’简直比登天还难’。然而最近的一些动向则显示加拿大的创业环境正在改善。Kik在十一月成功的从一群美国投资者手里募得了3800万美元,而在一月Vidyard 则在柏尚投资的帮助下筹集了1800万美元。根据Communitech公布的数据,如今Kitchener-Waterloo地区约有1000家创业企业,而滑铁卢也因此成为了世界上人均创业比例最高的城市之一。
但对于黑莓来说,这并不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来自硅谷的黑莓现任CEO 程守宗精于企业转型之道,而且他针对黑莓内部缺陷的改革也初现成效。此外,黑莓还手握超过30亿美元现金资本及一些高价值的专利。这一切都令这一起可能的收购黑莓案更加的引人注目。如今,黑莓在滑铁卢本地拥有2700名雇员,而这个数字是公司巅峰时期雇员规模的四分之一左右。从去年开始,黑莓重新在本地进行小规模的员工招收,公司内部也出现了对于从公司“主场”滑铁卢市撤离这一提议的争论。程守宗在一封电子邮件中写道,“滑铁卢是黑莓的故乡,也是黑莓大多数员工工作所在的地方。我们为了滑铁卢付出了许多,也见证了这座城市和黑莓一起逐渐成长,成为一个充满活力的创新中心。然而当我们调整公司在滑铁卢的发展步伐时,贸然把滑铁卢称为’黑莓城’其实是一种不准确的表述。原因之一是因为黑莓将自己定位为一个国际化的公司而不只拘泥于本地,而其二则是由于滑铁卢本身是一座动态的城市:她的未来将由许多成功的公司以及睿智的个人共同书写。”
不过就算黑莓能够捱过这段艰难的时光,它在未来所承担的角色也充其量是一个中等的企业技术提供者而不会再是像过去那样成为大众流行文化的标志。滑铁卢也许再也不会像曾经一样笼罩在黑莓的光环下,受到王室的到访或是是在hip-hop歌词中被反复提及。如今的滑铁卢只见一片萧条的景象:几栋老旧的RIM办公楼立于城北,空锁着隔窗隐约可见的一个个办公隔间,默默地诉说着往日的荣光。我在滑铁卢见过的大多数人很多年前就不使用黑莓手机了(这其中甚至包括RIM在科技社区中的名人,Mike Kirkup。他在十月份的时候开始用iphone了。)但我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滑铁卢本地人对于黑莓衰落的感伤。在我在滑铁卢停留的最后一个晚上,Communitech的公关总监Chris Plunkett邀请我前去参加一个由一群本地年轻创业者举办的威士忌派对。这些20多岁的年轻人正是那些够格宣称自己摧毁了黑莓时代的旧秩序并从黑莓手中接过科技创新旗帜的创业者。然而,当我在派对上和他们讨论黑莓是否会复苏的时候,这些年轻人却都有些犹豫,支吾着表示自己并不敢下定论。尽管一切都证明了黑莓的时代一去不返,人们对于黑莓的乐观态度仍影响着他们对于黑莓未来的预期。
“在这里公司们都息息相关,枝叶相连,” Plunkett告诉我,“你可以理解为这是我们滑铁卢在对抗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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