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曹婷婷
编辑｜在洲
2023年初，浙江台州，不时有豪华品牌车主绕进一家4S店内，看到机油、滤芯、润滑油等，一些保养能用到的东西，几乎都被拿走。而此时的门店已无人看管，偌大的展厅空空荡荡。
墙外白底黑字的横幅也非常醒目：
“老板跑了、总裁跑了，总经理也跑了”、“拖欠员工公司血汗钱。”
这是当地最大的汽车经销集团——浙江中通控股集团眼下的遭遇，曾几何时，这家主营捷豹、路虎、奥迪等品牌的经销商风光无限，即便在疫情期间，旗下4S门店也在迅速扩张。
如今旗下4S店没有躲过关停的命运，只留下了没有结清工资的员工，和售后保养还没做完的车主。
随着相关的消息在各大社交平台发酵，员工和车主们也加入讨论大军，相关的视频和照片也在迅速传播。最终消息开始落定：集团破产。
作为当地最大的经销商集团，何以沦落至此？深挖背后原因，还牵连出一条其老板的造车暗线。
员工和车主很受伤
4S门店关停，就是一夜发生的事。
今年1月2日，有车主表示刚提车就发现店里已经没人了，而这条视频，也炸出更多的车主和工作人员。
这位车主表示，在台州温岭金奥达汽车店，由于去年双十二店内有活动，就选择在此店购买一台奥迪，目前仅提车半月，还没开始贴膜就发现店里已经空无一人。联系销售后，被告知老板跑了，整车售后无人管理，而半个月前店里还是一切正常。
有销售联系车主表示，此店已经遭到解散，员工被分配到另外一家店，但经过查实，另一家店目前也处于解散状态。
2022年5月刚提车的刘启，也是受害车主之一。他在台州路桥店提了一辆捷豹XFL，当时店里送了三次保养，但目前一次还没做，店就没了。本来还想去别家店继续进行保养，“但这几天不断的有店面关停，看来剩下的保养也指望不上了。”
此外，不少车主也吐槽，“在店里保养充2000 元，估计是泡汤了”、“路桥中通捷豹路虎店，还二次保养没了”、“还没来得及上牌”…
同样受伤的还有员工，有些店已经两个月没有发工资，并且员工的社保也早早停交。
半年前已经辞职的张峰表示，他曾在台州尼桑店维修部，那会运营正常，因为个人原因提出了辞职。不过他还有几个认识的同事在那，目前门店已经关了，拖欠了员工一个月的工资，这些人也都处于失业状态。
有些车主责怪门店销售没有提前告知，在倒闭前一天还让车主进行消费。但基层员工也非常冤枉，他们没有提前感知到集团的情况，门店突然关停，工资还没有拿到手。
有些员工，不得不通过卖试驾车的方式，发放自己的工资。
不少媒体报道称，中通集团下的19家4S店都已关停，经过网上发布的视频信息来看，门店已经没人看管，一片混乱。
浙江中通集团是浙江台州市一家区域性经销商集团，成立于1998年，在汽车行业已经发展了20多年，也是当地最大的汽车经销商。
官网显示，集团旗下拥有30多家企业，员工超过2000人，业绩连续多年在浙江省汽车流通行业中名列前茅，2012年还被评为“中国汽车流通行业经销商集团50强”，并连年获得省级银行“AAA”信用企业的荣誉称号。
股权穿透显示，上海中通瑞德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持有中通控股集团69.23%股份，是其最大股东，而上海中通瑞德投资集团有限公司的全资控股股东是东莞东领科技有限公司，该公司的疑似实控人为陈炫霖。
2019年下半年开始，中通控股集团开始加速扩张，一年连开多家4S店。2021年，中通控股集团走出台州，在深圳、上海、青岛等地陆续开设新店。同时，随着中通控股集团的布局越来越广，也开始在新能源、地产、汽车产业园等相关业务方面进行投资。
不过，从2022年开始，中通门店数量开始收缩，并开始出现经营危机，直至今年1月大量爆发门店关停消息，同时中通集团的微信公众号发文时间也停留在了2022年12月29日。
和爱驰汽车的爱恨情仇
梳理浙江中通控股集团的股权结构，其背后实控人为陈炫霖，这是一个非常低调和神秘的富豪，公开资料也不多。
陈炫霖曾担任多家公司的董事和总经理，在2021年公布的500富人榜中，他的财富值达到170亿元。他还热衷于投资，在很多行业都能看到其身影。
其中广微控股则是陈炫霖财富的重要来源，涉及产业广泛，除了在军工领域耕耘多年，汽车制造、旅游地产等领域也有涉及。
而且他还有一家投资公司，曾投资过奇虎360和大众点评等知名企业，广微控股还投资了美国第二大私募股权交易市场Sharespost。
除了上述公司外，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投资，那就是和爱驰汽车之间的联系。
自2017年底至2022年初，陈炫霖参与爱驰汽车的多轮融资。2022年1月，陈炫霖及其持有的东柏集团再次为爱驰注资数亿美元，换得爱驰的董事长职位。
不过爱驰董事长并没有做太长时间，几个月后，陈炫霖辞去公司董事长职位，原爱驰CEO张洋接任董事长，同时邱孝川担任爱驰汽车CEO。
陈炫霖投资的爱驰汽车，并没有带来太多的回报。目前爱驰旗下有两款车型：一款是2019年底上市的首款量产车爱驰U5，于2020年6月开启交付，当年销量仅2800辆，2021年销量仅为3011辆，第二款车型是爱驰U6，定位中型轿跑SUV，补贴后售价21.99万元。
可能是鉴于国内新势力赛道愈发拥挤，爱驰把舞台放在了海外。2019年爱驰U5在欧盟上市发售，第二年，爱驰汽车在欧洲官网正式上线，用户可以在线上进行订车和选择用车时间，欧版U5也在德国斯图加特正式发布。
相比其他新势力在海外的发展，爱驰虽然成为在海外走的最快的新势力，但销量并不多，过去5年间，销量只有万台。
此外，与多数新造车企业一样，爱驰也在谋求上市，早在2021年6月，爱驰被曝计划登陆科创板上市，随后又有消息称爱驰将赴美IPO，去年9月爱驰被曝出将反向借壳赴美上市。
由于前期不给力，爱驰汽车的名号压根没打出去，虽然把国外当作主战场，但如今，爱驰在国外和国内的发展都比较尴尬。
而对于投资者陈炫霖来说，短时间内仍看不到回报的曙光。
大洗牌即将来临
浙江中通控股集团破产，也是大批经销商落败的缩影。
据中国汽车流通协会数据显示，2022年前4个月已经有超过1400家4S店退网关停，传统经销商的路越来越难走，2023开年就有多家经销商陷入经营危机。
除了中通集团，在1月份还有上海昶铭汽车销售公司因涉嫌合同诈骗被刑事立案。据报道，昶铭汽车是一家汽车团购经销商，多名车主表示提车时间一拖再拖并无法按照规定如数进行退款，导致被立案调查。
据昶铭汽车维权微信群里的一份退款人员名单显示，累计已有近千名消费者要求昶铭汽车退款，消费者主张的退款和违约金已超2.5亿元。
数据显示，2022年，平均每天约11家4S店关停退网，全年约50%的经销商亏损。从2022年业绩就能看得出来，其中广汇汽车预亏22.8-26.7亿元，庞大集团预亏9-11亿元，申华控股预亏1-2亿元，广汇宝信预亏不多于7亿元……
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发布《2022年全国汽车经销商生存状况调查报告》，并对40余家经销商集团及近百家单店经销商的调查报告显示，2022年经销商全年盈利状况不佳。
其中完成年度销量目标的经销商占比为19.4%， 42.2%经销商完成了年任务指标的80%以上。其中，豪华/进口品牌也仅有31.7%经销商完成年度销售目标。
从新能源车与燃油车的博弈和经销商的现状也可以看出，传统经销商寒冬已到，根据预测2023年可能会有更多的传统4S店退出经销商网络。
在这个背景下，以特斯拉为代表的直营模式开始大受追捧，蔚小理等新生品牌也开始在商超设店。
此外，代理制也开始在传统车企盛行，在这两种模式下，新车价格更加透明，本属于经销商的销售利润将被主机厂拿走，这在某种程度上也让经销商的路越走越窄。
虽然不少传统经销商都在抵制，但已是大势所趋，行业大洗牌已经来了。
（刘启、张峰为化名）
